霧雪完全可以確定這槍不是自己打的，她第一時間聯想到的是那個殺死暗哨和血洗廚房的那個神秘殺|手，對方究竟是誰？是不是自己的同行？他的任務是什麽？霧雪一概不知，正是這樣就更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槍身再次響起，槍聲卻非對著自己，霧雪從縫隙中看去，落十三正試圖拉住薇諾，薇諾並沒有朝自己而來，反而是沖向門外那輛汽車，汽車上的人又朝著地上的蘭香補了兩槍，跟著便加速離開了現場。

可那不是伯爵夫人的車嗎？霧雪暗地想道，難道那根本不是伯爵夫人派來的車，而是來自於那位一心想殺掉蘭香的伯爵？霧雪總算喘了口氣，無論是誰動得手，至少蘭香死了，她活下來了。

“霧雪，快來救人啊！”落十三跑了過來，她一把抓住霧雪使勁把她朝著蘭香那裏拉。此時薇諾已經跑到了蘭香的身邊。

霧雪用力甩開落十三道：“她要活著，死的就是你，還救嗎？”

落十三楞了一下，再一次拉起霧雪的手，毅然說道：“救！”

被拉到蘭香跟前，蘭香已經奄奄一息，總共三槍，最重要的那一槍打到了蘭香的脾臟，這個位置會導致大量失血，卻又不會馬上致死，那些痛苦就像一把枷鎖將蘭香禁錮著，疼痛讓她已經無法說話，嘴裏不斷的吐出鮮血，可目光卻一直放在薇諾的臉上。

確切說這個女人已經在瀕死的邊緣，她用盡一切力氣去觸碰薇諾的臉，霧雪恍惚想起今日見到蘭香時對方臉上的那一絲不快，她也記得就在剛才二人竭力在讓對方逃命。霧雪不知道這兩個女人的故事，但她知道這段故事的一定是有血有肉的。

當霧雪還有選擇的權利時，她往往會拒絕這樣的任務，她不願意去殺掉那些鮮活的生命和那些生命背後絢麗的故事。可這次，她沒有，或許她唯一能慶幸的是奪取蘭香生命的並非自己吧。

夜晚也應景的下起了雨，它讓這個故事的悲傷結局變得更加慘淡，透明的雨滴打在地上漸起的卻是血的水花，它一粒粒的打在霧雪的頭上，肩上，雨越變越大，直到浸透了那件單薄的衣服，浸進霧雪的心裏。

“霧雪……怎麽辦？”落十三焦急的看著霧雪。

而霧雪卻看著蘭香與薇諾二人，二人沒有語言，眼神卻勝於了一切。蘭香嘴裏不斷的湧出鮮血，不能說話的她只是專註著看著薇諾，她的雙眼沒有移開過一次，在這倒計時的生命裏，每一分鐘都無比珍貴。薇諾也註視著蘭香早已是泣不成聲，不斷的哽咽著，她肩上的傷仿佛也不存在了。所有的疼都沒有比失去戀人更加疼痛，薇諾連一句話都無法好好的說，只有含糊不清的嗚咽。

“霧雪，霧雪……”

“別叫了。”霧雪冷冷說道：“沒救了。”

“沒……沒救……了？”落十三重覆著霧雪的話，跟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霧雪也在薇諾身邊蹲身下去，此時她的目標死了，意味她也成為了局外人，獵人們既是雇主的武器，一旦任務結束，武器也就成為了人。

“薇諾女爵，蘭香已經走了。”霧雪說道，而在她的內心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如鯁在喉，第一次殺人讓她感覺到了愧疚。

薇諾又何嘗不知道，蘭香的意識消失在自己的懷裏啊。抱起那具逐漸冰冷的屍體，薇諾卻看向了霧雪。

“顧主是誰？”薇諾問道，這個幾小時前還看起來玩世不恭的女人，現在已是一臉的認真，在她的眼神是滿滿的全是仇恨。

“我不知道。”霧雪坦誠的說道。

“不可能，一個獵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雇主是誰。”薇諾的手緊緊抓住蘭香的身體，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現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卻又抑制著自己的情緒。

“我們真不知道，我們是被人綁架過來的，綁架我們的是一個大胡子。”落十三極力解釋道：“不關我們的事，我們也是被威脅的。”

“雇主是誰？”薇諾似乎不相信，依然堅持問道。

“不知道。”霧雪道。

“雇主是誰！”薇諾開始咆哮了起來。

雇主是銅須郡伯爵，也可能並不是，斯考克的話不一定完全就是真的，這不是霧雪的任務，她只能沈默。

無論霧雪的沈默或是夜晚的雨，都不能熄滅薇諾的怒火，怒火成為了殺人的怨念，薇諾從懷裏摸出匕首朝著霧雪狠狠的刺去。

這一記的攻擊對霧雪來說毫無殺傷力，但這一刀卻刺進了落十三的身體。

“你在幹嘛！”這句話幾乎是霧雪與薇諾兩人同時說出，落十三太人畜無害了，並沒有人會想到真正的殺她。

“真的……好疼。”落十三扶著自己的腹，殷虹的血從她的肉裏流出，此時霧雪才註意到落十三的衣服上上盡然全是血漬，就像參加了一場屠殺。

“你是蠢貨嗎，撿垃圾的！”霧雪完全沒想到落十三會做出為自己擋刀這樣的事，她簡直不知道這個人的腦回路裏裝的什麽。

這一刀讓薇諾洩了氣，她清楚明白殺害蘭香的人根本就不是霧雪二人，落十三剛才更是一直在幫助她們，於是她停下了攻擊，再一次陷入了自己的悲傷之中。

霧雪扒開落十三的衣服，檢查了一下傷口，好在傷口並不深，只是些皮外傷，並不傷及內臟。

“沒事的，”落十三也低頭看看自己的傷，但馬上嚇得來擡起了頭：“就是好疼……”

“本來也就沒什麽事。”霧雪平淡的說道，但還是從暗兜裏拿出止血藥劑對著傷口附近來上一針：“以後我的事你不要管。”

“哦。”落十三委屈的應了一聲：“我只是怕有人再受傷了。”

霧雪悶聲不再說話，落十三為自己擋刀確實多餘了，但她的出發點確實為了自己好，霧雪又打量了一下落十三，這個和自己一樣生活在平民窟的家夥，很難想象她是如何在那種骯臟我齷齪的地方保留著這樣美好的心智。

而此時街道的盡頭卻傳來了一陣馬達的轟轟聲，一輛皮卡車從黑暗中開了過來，它直接開到了霧雪的身邊，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斯考克。

落十三立馬躲在了霧雪身後，悄悄的說道：“大胡子來了。”

果然斯考克笑著緩緩的走下車來，他摩挲著自己的雙手走到了薇諾的跟前，微微行禮，帶著一臉鱷魚的悲哀：“薇諾女爵，看樣子您很難過啊。我知道雇主是誰，您要殺她嗎？價格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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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絲懸疑，斯考克自然接下了薇諾的任務，酬勞是黃金二千五百克，不是一個小數據。斯考克就是一個人口販子，憑什麽能接下刀口上舔血的活？霧雪心中有著不好的預感，這次斯考克雖然沒有綁她，但她頸椎後的刺痛無時不提醒著她現在的處境。

這次依然是坐在斯考克黑暗的車箱裏，裏面黑暗一片什麽也看不清，不過能確認的是這次裏面只有她與落十三兩人，其它的女孩已經不在，估計已經被賣到了鐵錘堡。又是一路顛簸，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霧雪才重見陽光。

下車後是一條幹凈無人的小巷，霧雪依然確認出這裏是鐵錘堡，畢竟遠處一座樓房上掛有鐵錘堡男爵的家族紋章，這個靠著開放色|情行業發家的貴族，正將他的產業越做越大，斯考克這樣的人，便像寄生蟲一樣依附著這個家族，這群吸血鬼盤踞在一起吸食著女人的痛苦。

斯考克將二人帶進了房間，那是個極為豪華的地方，無處不顯現出現代化的氣息，至從五百年的那場感冒導致資源極度短缺後，所有代表著最高生產力的設施都歸到了國家管理，像斯考克這樣的賞金獵人按理就算富可敵國也不配擁有這些設施。

可確實霧雪看到了私人的全息投影設備，還有一個機器人管家指揮著三個小型機器人進行著房間的衛生，而房間裏燈光明亮，這樣的電量一定不會來自於民用電力，霧雪不難看出斯考克與本地政府的關系。

一個漂亮的女孩馬上過來為她們斟茶並噓寒問暖，霧雪又再三確認，這個女孩並不是機器人，但她的表現就卻像真的沒有靈魂。

“你們倆幹得很棒。”斯考克翹著腿坐在沙發上，那真是一副極其自以為事的樣子。

“主要還是蘇。”斯考克繼續說道：“剛才，就在三分鐘前我接到電話說夜百合園的守衛們幾乎全部死了，足足四十七個人，”這個大胡子笑了起來：“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我沒有給你安裝那個定|時|炸|彈，是不是死得就是我。”

霧雪沒有即刻回答，昨天一路而下她只記得剛好打完兩個彈夾，怎麽可能殺得了那麽多人，況且她到廚房之後那些人已經死了。霧雪原本以為那殺手也是伯爵派出來的人，可現在斯考克一提霧雪才發現那個神秘殺手可能與伯爵家沒有關系！這也就不能看出為什麽整個夜百合園裏除了蘭香的屍體是三槍才命中要害，其它人卻全是一擊斃命了。

那個殺手究竟是誰？他的任務又是什麽？霧雪全然不知，現在也沒有時間去推測。

你提的要求已經完成了。”霧雪冷著臉說道：“取下東西，放走。”

“還有我。”落十三跟著說道。

斯考克只挑了挑眉毛，他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說道：”走？哈哈哈……二千萬五百克的黃金，你不想要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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